笔趣阁 > 其他小说 > 明日娇 > 正文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上巳节
    一段时间不见,绿漪显得更加成熟。她的脸原本已经被毁了,经过六师兄一双妙手为她重塑,肌肤已然恢复,比起做奴婢时还要白皙细嫩一些,即便是仔细去看也很难发现之前那些狰狞的疤痕。

    绿漪其实完全可以就用自己的本来面貌,只要小心隐藏就好,再不济还可以用人皮面具。可是她总是担心如果不慎暴露,会给自己的家人惹来麻烦,所以坚持在整容的时候做了些改变,加上她在服饰和发型上的巨大变化,不会再被人看出是过去跟在萧云琪身边的那个大丫鬟了。

    绿漪对萧云琪的复杂感情是很难用语言形容清楚的,她无比憎恨着这个占据了县主身体的这个妖物,她要向这个妖物报仇,更要让真正的县主回来。

    可是萧佑薇知道那是做不到的。

    萧云琪和她不一样,她从有意识起就是这具身体的主人,而萧云琪,这个穿越而来的女主,在原著里从来没遇到过任何跟身体有关的阻碍。换句话说,萧云琪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恐怕早就消散了。

    可能如今已经投胎转世了也说不定。

    如果萧云琪这个异世魂魄也离开的话,等待那具身体的就是死亡,不会有其他结局。

    但她没有告诉绿漪。说她自私也好,说她无情也罢,她和绿漪在铲除萧云琪这一点上是保持同一阵线的,至于之后能不能让原主回来,那不是她操心的事。

    上巳节向来是萧云琪大展才艺的好机会。毕竟,水边饮宴,怎能缺了诗词助兴呢?

    曲水流觞,雅客云集,贵女之中才华最为出色的自然是萧云琪,她也从来无愧于“京都第一才女”这个称号,她所诵的诗篇无比精妙,可婉约可豪放,风格多变,篇篇动人。

    一众贵女往往一边暗暗嫉妒她,一边又好奇着她下一次会拿出怎样的作品。

    然而萧佑薇自从听了她的一些“经典之作”后就明白了。剽窃自己学过的古人经典来卖弄,可以说是穿越众壮举中发生频率最高的一项,萧云琪也没有逃脱这个定律。

    即兴诵出前辈诗词不能算作是剽窃,可是传诵他人诗篇和把这些诗篇据为己有,这就是两种概念了。萧云琪从来没有声明过这些诗词并非自己原创,她对外界的赞扬欣然接受,更是亲自编撰了一部文集在民间传扬,收获了一群迷弟迷妹。

    落款是她自己编的笔名,就叫丹阳。以封号为名,充分展示了自己对皇室的感恩戴德。

    萧佑薇想做的就是揭开这层假皮,不是为了给异世界的古今文人讨公道,她只是单纯想给萧云琪找麻烦而已。

    “这书你拿去,还有半个月时间,好好准备。”她微笑着把一本厚厚的线装书递给绿漪。

    绿漪郑重地接过,“是,属下定不辱使命。”

    萧佑薇不让她自称奴婢,这是工作上的雇佣关系,她对绿漪是以人才的方式对待,不是真让这女子给她做奴才的。

    这本书里记录了萧佑薇能够想起来的所有诗词文录,耗费了她不少时间精力,书房里那几个婢女在背诵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,给绿漪的是全部。

    而且之后还可能随时补充。

    她相信绿漪的能力。

    风起,她站在廊下,抬眸望向瓦蓝色天空,红唇勾起,眸光里尽是期待。

    杜小蛮再度踏入京都的时候,她眼前看见的不是坚固巍峨的城墙和繁华热闹的街市,而是一卷缓缓展开的画卷,上面绘制着以后蒸蒸日上的好日子。

    黄涛影的生意现在规模已经很大了,有萧佑薇和杜小蛮的加入,他的生意比起原著中起得更快,而他本人在京都商贾中已经是数得上名号的人物了。京都的一些世家先后对他伸出了橄榄枝,可是接了这个就要得罪那个,黄涛影如今可以说是如履薄冰,丝毫不敢乱做决定。

    萧佑薇在府里除了教导阑意之外就是种花浇菜,国师府的大门一直以来只对少数的几个人打开。

    大越在此之前没有国师,也没有人说得清她这个国师需要做哪些事情。

    或许就是个象征吧,很多人是这样想的。

    可是国师大人神通广大的形象已经在百姓心里扎下了一个影子,每当提及就会加深一下印象,当然也有一部分人在质疑,国师既然有这样的神通,为什么从来不用来给百姓谋福祉呢?

    针对这种质疑,萧佑薇晒着舒服的日光浴琢磨了一个上午,唤来工匠即日开工,在府里造了个直径五米的台子,当晚登台作法。

    次日,她提笔,洋洋洒洒写下一篇奏折命人送进宫里。

    折子里的内容并不多,就是一些小预言,比如何年何月何处会有大旱,何处山洪暴发,何处地龙翻覆,云云。近的在一月以内,最远是在三年之后。

    这还了得?!皇帝看了她的折子,惊得从龙椅上跳了起来,“这,这”

    他正赞叹着国师送出这份惊喜的时候,又听到一个可以说是惊吓的消息:原来,就在这份奏折送出之后,国师府里又传出了无数张同样内容的纸张!

    高回看着自家陛下瞬间铁青的脸色,下意识闭上嘴,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。

    国师大人可真玩得一把好火啊。

    如果国师的预言准确无误,那么毫无疑问这就是在为民谋福祉,有了这份预言书,大越官府可以先一步在灾情发生的地区着手准备,避免到时候造成更加严重的人员和财产损失,这是好事。

    可这事坏又坏在哪儿呢?

    倘若国师心向陛下,那,那她悄悄给出来就好了嘛!如今这外头满大街都是预言书,密密麻麻尽是灾情预警,让百姓看了会怎么想,不是明摆着在说君王不贤吗?

    萧佑薇如果知道这个老太监的想法,一定会笑嘻嘻地说:对啊!

    既然是她占着国师这个位置,就不会像原著里那个门罗山派出的国师一样,做个毫无建树的背景板。这预言书里的内容,大些的灾情是原著中提到过的,她根据原著里的只言片语推敲出了大致的发生时间。

    而小的灾情,是她跟师叔偷师的过程中亲眼看见师叔演示出来的,当时就觉得可能会派上用场,所以下意识将演算结果悄悄记在了心里。

    藏玉师叔很惊讶她竟然没有办法推演出丝毫天机,哪怕只是一只牲畜的命运线,她也看不出来。这不合理,他一直觉得这个师侄灵气逼人,只要用心教导一定会成为最合格的天算师。

    天算师,这才是藏玉师叔真正的职业,天底下最神秘也最高贵的职业,一代只传一人。

    可惜她做不了他的传人。

    其中原因藏玉师叔怎么也想不透,萧佑薇自己却是明白的,因为她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。

    从一开始她就站在天道的另一面,天道偏宠的是女主,她却是要和女主决一生死的人,这种情况下,天道怎么可能会让她知道它的意图呢?萧云琪失去了天道独一无二的宠爱,可是这份宠爱并不会因此转移到萧佑薇的身上。

    不过没关系,有师叔演算过的这些结果,已经足够让她树立威望了。

    在古代,最怕天灾的通常不是百姓,而是高座上的君王。

    天下有祸事,说明君王不贤,才会招来上苍降罪,黎民受苦。现在这一条条的灾情预告就像是一个个打脸的巴掌,打碎了皇帝的牙,还迫着他不得不和着血咽下去。

    太阳落山的时候,萧佑薇收拾好渔具回去,正赶上高回板着一张抹白了的脸,手持圣旨出现在国师府外。他是来送赏赐的,这是一份在百姓看来十分厚重的赏赐,用以表彰国师为大越做出的巨大贡献。

    萧佑薇愉快地接受了,这可是在抽国库来填她的小金库,她不会嫌多。

    当然,面上还是会做出惯常的清冷姿态,她淡淡地对下人点点头,嗯了一声,转身就走。

    自始至终都是笔直站立着,连高回手掌上托着的金黄圣旨都没拿过来。

    高回的白脸气得几乎变形,嚣张,太嚣张了!可他什么也没法说,灰溜溜地回去复命了。

    国师府的大门合上之后,阑意从花丛里跳出来,欢呼着扑到一个沉甸甸的楠木宝箱上,几下弄开了上面的锁,小脸顿时映上一层耀眼的宝光,他惊喜地叫道:“师父师父,你真太厉害了!”

    萧佑薇清咳一声,语气淡然地说:“钱财是身外之物,生不带来,死不带去,你还是没看透。跟我来,为师要检查一下你今天的功课做得如何。”

    阑意眼珠子骨碌碌一转,意识到这是因为还有旁人在场,说不准这儿就有别人安插进来的眼线,于是配合地小脸一垮,苦兮兮地答了声是。

    谁也不会嫌弃钱多,更何况萧佑薇还要培养密探,要经营产业,要广撒网寻找周家人的踪迹,哪一样不是需要海量的金钱?

    虽说是宫中的赏赐,样样都打了皇室印记,可是从宫里流落出来的宝物在黑市上什么时候断过?

    皇帝知道这个国师跟他不太对盘,他也不乐意赏赐,可是身为皇帝,就算他心里对国师做的事情恨得咬牙切齿,嘴上还不得不赞扬国师为国为民,有此国师是大越之幸。

    这些赏赐很快就通过黑市变成了萧佑薇的私人资产,为了报答皇帝的这份心意,她没再动林苍爹爹留的财物,而是用这笔资产着手在京都开设桃花源。

    那是她的第一家店,是她着力打响的第一个牌子,当然是有感情的。

    之前是为了将更多资金投入到情报网的构建中,所以迟迟没有在北方开设分店。现在,她就要用天子提供的钱,在天子脚下开起桃花源的总部,未来她将会在这里处理密探反馈来的情报,一点一点打碎皇帝的尊严。

    杜小蛮知道这个消息以后显得很开心,在接到她的传信后,这个大大咧咧的姑娘诧异了很久,最后借着上京开办杜氏酒坊的机会,悄悄进国师府,两人畅谈了整整一天,轻松愉快地定下了以后两家店在生意上的具体合作内容。

    等到杜氏酒坊的招牌红红火火地挂出去时,已经到了上巳节。

    这样一个有着祈福驱邪意义的节日,国师没有不到场的理由。

    萧佑薇坐在纱帘后面望着,远处熙熙攘攘,如果不是已经看见了波光粼粼的水面,还真不敢相信这些人是不顾危险地聚在水边。

    他们在抢福果儿。

    这是前朝遗下的风俗,官府会专门派人去河流上游,把提前备好的枣子和水煮过的鸡蛋放进水里,让它们顺着水流浮移,被下游翘首等候的百姓拾取去,谁拾到谁食之,取的是得福的含义。

    有些不那么在乎礼仪的贵公子也会加入抢福果的行列,更有些自幼习武的武将后代仗着身手敏捷,用上轻功如蜻蜓点水般飘过,再回到岸上时怀里已经揽了一兜的福果儿,饱满诱人。

    他们还可以再将这福果赠予心仪的贵女,这举动惹得少女们被同伴善意地嘲笑,一个个羞红了脸颊。

    阑意饶有意味地趴在车窗上给师父讲八卦,萧佑薇开始还不太明白,这样当众用福果表白,作风好像太豪迈了?听了阑意的讲述她才明白,原来这些以福果相赠的往往都是已经订了婚约的未婚夫妻,只待良辰吉日便可成亲。

    过了正午寻常百姓就渐渐散了,只有些少男少女和顽皮的孩子会成群在水边戏耍。

    贵女们个个打扮得精致华贵,身佩香囊,手持鲜花,聚在水榭中观景闲聊。

    萧佑薇携着阑意在水边行走,隐约听见有女子娇声吆喝同伴,说是诗会要开了。

    她面纱下浮起一抹微笑,回眸一扫,戴着绿色面纱的绿漪和几个婢女乖巧地紧跟上来。

    她今天也很注重打扮,一反往日在府里时的随意慵懒,既然是来砸场子,当然要格外注意着气场,怎么也要把表面工作做到位了,不然岂不是看不起对方?

    “师父,我怎么觉得你今天”这架势好像是没安好心啊,阑意歪着小脑袋,眼神里透着疑惑。

    萧佑薇摸摸他的脑袋瓜,心想,今天师父就给你表演一出手撕文抄公。

    绿漪得了她的眼神,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,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,只觉得神智异常清醒,思维灵敏,这些天憋了股劲记进去的那些诗词可以说是信手拈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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